2018年12月6日晚上7点，“中国竞争法治名家讲坛”第八讲在武汉大学法学院120学术报告厅成功举行。此次讲座由武汉大学竞争法与竞争政策研究中心主办、广东固法律师事务所协办。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专家咨询组召集人、原国务院法制办副主任张穹先生应中心主任孙晋教授的邀请，做客美丽珞珈，并以《数字经济与平台治理》为主题给武大师生带来了一场精彩纷呈的学术盛宴。此次讲座，湖北省物价局副局长严荣光、湖北省物价局办公室主任陈仿文、湖北省工商局公平交易分局局长朱亚萍、武汉市江夏区法院院长何震、中南民族大学法学院副院长孙光焰教授、中国投资协会投资理财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林楠楠、美团点评法务部高级竞争法务曾雄、广东固法律师事务所主任彭波律师、最高人民法院行政审判庭审判员杨军、最高人民法院第三巡回法庭法官助理蒋蔚、国家开发银行总行副处长蒋振铎、深圳市坪山区产业投资服务有限公司董事兼财务总监蓝澜、北京大成（武汉）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亚卿律师、湖北观筑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夏志敏律师等一大争法实务界同仁以及近三百名武汉大学法学院师生均到场聆听讲座。

讲座伊始，武汉大学副校长周叶中教授、法学院院长冯果教授、竞争法与竞争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孙晋教授分别对张穹先生莅临武汉大学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和由衷的感谢。随后，冯果教授介绍到，张穹先生是一位专家型领导，其先后担任过最高人民检察院法纪检察厅厅长、最高人民检察院办公厅主任、河南省人民检察院代检察长、南京市委副书记、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国务院法制办副主任、全国政协社会法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等职务，现系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专家咨询组召集人。除了具有丰富的实务经验外，张穹先生在刑法、行政法、民商法、经济法以及政府法制建设等诸多法律理论方面均具有深刻的见解和深入的研究，并先后受聘为中国人民大学、南开大学、社科院法学所以及中国政法大学等多所知名高校的兼职教授。有鉴于此，武汉大学决定聘请张穹先生为兼职教授，副校长周叶中教授代表武汉大学为其颁发聘书；同时，武汉大学竞争法与竞争政策研究中心决定聘请张穹先生为中心名誉教授，中心主任孙晋教授为其颁发聘书。

       聘任仪式之后，张穹先生以“数字经济与平台治理”这一当下最为热门的竞争法议题为主旨发表演讲，给每一位与会嘉宾奉上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学术盛宴。

讲坛提要

一、我国反垄断法实施十周年的回顾与展望

二、中美贸易战背景下对竞争政策的再认识

三、中国数字经济的发展与竞争政策的实施

四、以平台竞争为例剖析数字经济竞争问题

具体而言，张穹先生的演讲内容可以细分为以下四个部分：

第一，我国反垄断法实施十周年的回顾与展望。该部分又具体分为三个方面。首先，张穹先生回顾并总结了我国十年反垄断工作取得的三个方面的成绩：一是不断完善反垄断法律规则体系，竞争政策的基础性作用进一步发挥；二是扎实开展反垄断执法，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逐步形成；三是深入开展舆论引导和国际交流合作，公平竞争的内外部环境进一步优化。同时，他从十年反垄断实践和摸索中归纳出今后应长期坚持的五点经验和体会，即坚持公平公正、坚持执法为民、坚持开放合作、坚持专业高效、坚持包容审慎。其次，张穹先生指出要深刻认识新时代反垄断工作面临的新形势、新任务、新要求。在党中央强调培育公平的市场环境以及当前经济发展环境发生深刻变化的新形势下，反垄断工作面临进一步发挥促进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的新任务，为此，其要满足更好服务经济高质量发展、更好服务培育新经济动能、更好服务保障和改善民生、更好服务全面开放新格局的新任务。之后，张穹先生谈到要以改革创新精神扎扎实实做好下一阶段重点工作，主要包括保障统一、权威、高效的反垄断执法体制，有效发挥竞争政策的基础性作用，持续推进反垄断执法常态化和专业化，抓紧完善反垄断法律法规体系，以包容审慎原则做好新型经济领域反垄断监管以及着力提升反垄断国际合作水平这六点。由此，我们就可以推动反垄断工作不断深入，从而为促进党和国家事业健康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第二，中美贸易战背景下对竞争政策的再认识。此部分也可以清晰地概括为三个方面的内容。首先是中美贸易战的近况与未来的演变，张穹先生从今年6月中美贸易战开打讲到了本月初习特会达成的暂时休战的框架性协议。他判断虽然双方暂时达成了重要共识，但未从根本上解决贸易不平衡的结构性问题，因此，他认为我们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此外，他还通过高通收购恩智浦案指出反垄断法的域外效力以及由此可能带来的管辖权冲突和法律冲突，为应对这种冲突，他又强调各国应加强竞争政策的国际协调，保障全球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化便利化，从而增进各国消费者整体福利。接下来讲到中美贸易战中较量的核心是市场经济体制与公平竞争环境。张穹先生透过贸易战看到了我们在改革开放中的不足，并指出贸易战根本上是改革战，而改革最重要的是要建立健全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其落脚点在于大力推进竞争政策的实施。只有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和健康的公平竞争环境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我们内部存在的问题，才能从源头上提高我们应对外部恶劣经贸环境的能力。然后是中美贸易战的应对策略思考：一是要营造良好的国际外部环境，包括谋求双边或多边合作、寻求WTO等国际协调机制；二是要提升自身的核心实力，具体来说，既要坚定国企改革，提升市场活力，也要放活服务业；三要通过减税等措施大规模降低微观主体的成本；四要防范化解重大风险，促进金融回归本源，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五要重视数字经济的发展，为企业创新培育土壤，为新经济发展提供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

第三，中国数字经济的发展与竞争政策的实施。张穹先生认为数字经济已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引擎、新动能，而这正是实施包容审慎政策的结果，今后若要继续促进其快速健康发展，仍应对其实施包容审慎政策，主要原因有四点：一是主观原因，即我们对数字经济发展规律认识还不深；二是客观原因，即数字经济具有快速变化特征；三是规则原因，即有些法律制度与数字经济不适应；四是外部原因，即数字经济具有的全球竞争压力。在实施包容审慎政策时则要遵循以下要求：一是应把促进发展作为大原则、总基调；二是应加强研究，并在理论上勇于进行创新；三是应善于倾听业界声音；四是应对明显不适应的法律规定及时进行修改；五是应对违法行为进行纠正。在该部分的最后，张穹先生提出数字经济的本质就是“数据+算法=服务”的结论。

第四，以平台竞争为例剖析数字经济竞争问题。张穹先生指出，平台就是成功地聚集、组织起两边或多边的市场，因而平台企业经营的是平台市场，由于与传统企业具有显著差异，其在竞争特点上也呈现出巨大差异。而为了有利于澄清相关认识，促进平台经济的不断发展，张穹先生还就平台的几个重大特点分别进行了探讨。一是平台的规模问题，其阐明，平台经济之所以容易出现寡占甚至独占的市场格局是因为平台所具有的网络效应导致“赢者通吃”现象的内在规律，而大型平台企业即使占有较高的市场份额，仍然会承受着潜在竞争者带来的巨大竞争压力，竞争仍然是充分的。二是平台企业的相关市场界定问题，由于平台企业对平台市场双边的服务价格可作结构性调整，造成假定垄断者测试(SSNIP)方法很难应用，对界定平台企业相关市场的定量化分析方法，在充分考虑创新而引发的发展趋势的基础上还需不断探索。三是平台的动态竞争问题，技术、商业模式、制度三方面的高频度创新，叠加上因网络效应而带来的双边反馈，使平台企业的兴起或溃败更加迅速，这就造成平台市场竞争格局的快速变动。因此，在对平台竞争格局进行评估时，必须充分考虑平台竞争的动态性特征，这样才能更准确地反映平台企业可能受到的竞争压力。四是平台的跨界竞争问题，跨界竞争是平台竞争的重要特征，也越来越成为普遍现象，其对在位平台企业带来了新的竞争压力。五是平台的差异化竞争，差异化竞争是平台竞争中的一个不可忽视的现象，相比较于同质化竞争，差异化竞争更容易打造平台企业的竞争优势，这在丰富市场选择的同时也增强了平台企业间的竞争强度。六是平台的全球竞争问题，互联网是开放的，平台天然具有全球化基因，全球竞争是平台的一个重要特征，其涉及宏观反垄断政策问题和微观竞争分析问题。从宏观政策角度看，平台企业的发展关系到国家的综合竞争力；而从微观竞争分析角度看，互联网突破了地域限制，为全球市场铺平了道路。

交流互动

张穹先生视野宏阔、理据充分的演讲将整个活动推至高潮，雷鸣般的掌声过后，讲坛进入交流互动环节。与会的反垄断司法和执法官员、律师法务以及法学院师生纷纷就自己所关注的理论或实践问题与张穹先生进行了热烈而深入的互动交流。作为一名学者型官员，张穹先生对诸如转售价格维持在司法和执法中是否存在认定原则冲突、互联网企业对消费者和市场的影响该如何评判、以所有企业公平竞争为基本论调的竞争中立原则与国有企业做大做强之间的矛盾该如何调和、亟需修订的《反垄断法》该如何回应互联网领域存在的动态竞争等问题进行了耐心的解答，其深刻而独到的见解引人深思，令人受益无穷。

晚上九点，讲坛临近尾声，主持人孙晋教授对此次讲座发表了精彩的总结性发言。其指出，张穹先生紧紧围绕“数字经济与平台治理”这一时下最热、最前沿的竞争法议题，从反垄断和竞争政策基础性地位两大方面为切入点，对数字经济中滋生的竞争法问题该如何规制和治理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讲解，张穹先生站得高、看得远，也看得真、看得深，观点精彩纷呈，思想发人深省。孙晋教授认为，《反垄断法》在十年的实施历程中取得了非常丰厚的成果，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持续深入以及经济的不断发展，以数字经济为典型的新经济形势将给这部法律的后续实施带来一系列的挑战。当下，中美贸易战正开展得如火如荼，在这一大背景下，我们需要对我国反垄断法和竞争政策进行反思，并指出，如若中美能在竞争政策和竞争中立方面达成一致，两国之间的贸易争端很可能会在相当程度上得到缓解。紧接着，孙晋教授认为，数字经济的发展与竞争法治理的核心即在于要严格贯彻李克强总理所倡导的包容审慎的监管理念，而就实施该理念的原因，张穹先生所总结的主观、客观、规则、外部和谦抑执法等五个方面既恰到好处又周密严谨。以包容审慎作为贯穿平台监管与治理之始终的基本原则，把平台定义为一种企业和市场混合的新经济形态和组织形式，结合平台所具有的双边性等特点，孙晋教授认为现行的反垄断法和竞争政策应做出新的调适和改变。张穹先生针砭时弊的见解、高屋建瓴的讲授使得此次讲座高潮迭起、精彩纷呈，给在座的诸位带来了一场干货满满的学术盛宴。最后，孙晋教授对张穹先生的到来再次表示感谢，同时也感谢各位老师和同学到场聆听。（供稿人：李娟、刘雅茹）